灯栖夜冷

叶修说，王杰希你太时髦了，居然还玩暗恋。

王杰希说我不是暗恋喻文州，我只是觉得他挺不错的……

叶修在语音里笑得不行：「那你怎么没觉得我也挺不错的啊？你们大小眼界的评选标准是什么，说来给我听听？」

王杰希屏蔽了他。

关于这个问题，王杰希曾经从事情的本质出发，遵循严密的逻辑，谨慎认真地思考过。可惜到头来也没得出什么结果，每次视线扫过有关喻文州的一切时依然要下意识多停一秒。

他并不想承认这是高于对手间惺惺相惜之情的什么，因为若是果真如此，这种感情的产生就太过脱离现实，对他没有用处，理应尽早清除。

所幸除了零星几个足够敏锐又好管闲事的家伙——比如叶修——略知一二之外，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又或者这种异样的确旷日持久，让后来者以为一切本就该是那个样子，数年如一日从未变过。

毕竟他和喻文州已经认识一个职业生涯那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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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轮积分赛，微草迎战蓝雨，主场作战，场馆里一片沸反扬天的绿，客场那一点蓝被可怜兮兮地挤在角落里，居然还没有被淹没。蓝雨队旗高高飘扬在场馆上空，耀武扬威，被旗手摇动得激烈无比，几乎有种猎猎作响的气势。

本场比赛被联盟选定了荧幕同步直播，在选手休息室的电视里就能看见场馆的比赛情况。还没正式开始，卢瀚文提议，黄少天响应，蓝雨全队游手好闲地过来串门，进他们休息室跟进自己家一样，自来熟，一点都不见外。王杰希看了两眼电视，问：“你们队旗是不是换了面新的？”

黄少天一脸浮夸的震惊：“不是吧这都被你发现了，难道说你还真有邪王真眼？”

“……”王杰希说，“比我们队旗大一号，你当我瞎吗？”

“本来是备用的，后来发现客场和你们比赛正好能用，你们给客场战队划的场地太小，我们战队的一千多个B市粉丝都没买到票！阴险！”黄少天随心所欲地发散话题，喋喋不休，惹得其他微草队员顾不上他的大神身份，有志一同地瞪他——胡说八道！你们蓝雨在B市总共能有一千来个粉丝吗？站出来一个打死一个！B市的叛徒！耻辱！

王杰希看向喻文州：“喻队你也不管管。”

一般来说都是这样的，队员们在敌方阵营撒欢，喻文州队长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人畜无害，置身事外，明明一句话就能摆平局面，但他从来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眼下被对方队长点名了，喻文州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来，极富思辨感地开口询问：“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

王杰希：“……”

“开玩笑的。”喻文州轻飘飘地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少天，小心呛到。”

“放心吧队长！”黄少天见缝插针地朝喻文州拍胸口保证，下一秒就和卢瀚文一唱一和地开始了嘴炮日常。喻文州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朝王杰希摇了摇头。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王杰希：“……”

“我去调整一下状态，散散心，大家不用管我。”喻文州朝众人打了个招呼，起身朝外面走。正受噪音荼毒的微草众人看着他的背景，目光简直是悲愤的——喻文州这是也嫌吵了吧？！他自己一个人出去躲清净了吧？！什么人啊？！

一个能在温文尔雅正常人和蓝雨型神经病人格中无缝切换的奇才。王杰希有点无语，为自己的眼光感到遗憾。好在喻文州还没有完全丧尽天良，在出门之前及时回过头来。

“王队要不要一起？”

.

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他们两个并肩走在空荡荡的选手通道里，前后都是纷乱嘈杂与泾渭分明，而这里万籁俱寂。

王杰希稍高一些，余光中能映出对方细碎的额发。喻文州五官带着南方人的柔和，平常看着只觉眉目端正，但笑起来时让人觉得特别舒服，天生给人以放松与可信赖感，日常交往中占尽便宜。

他的笑好像一直没怎么变过，初出茅庐时是这样，屡次碰壁时是这样，甚至站在荣耀的至高点上时也是这样，让人记得非常清楚。

到了现在还是这样。喻文州转头看他：“微草今天有信心赢吗？”

王杰希说：“当然。”

喻文州又问：“王队跟他们说了吗？”

“说什么？”王杰希扬了下眉，不置可否，“他们一直都知道的，要把每一场都当做是最后一场比赛，拼尽全力，不留遗憾。”

当作最后一场有你的比赛吗……喻文州没有立刻接话，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从全明星故意输给高英杰的时候开始算起的话，的确已经是为时不短了。不过你的状态还没有明显下滑，真的想要退役了吗？”

王杰希瞥他一眼：“刺探军情？”

喻文州想了想：“可以这么说。”

“哦。”王杰希说，“无可奉告。”

喻文州失笑，又问：“那如果是我个人角度的遗憾与疑问呢？”

王杰希脚步一停，两人站在原地，前方是灯光璀璨的会场，后方是昏暗漆黑的通道，他们站在明与暗的交界，在前方灭顶的声浪中止步不前。

这不是一个人的游戏，眼下还不到他们登场的时候。王杰希仰起头，天花板是一片冷寂的夜空，星辰光辉尚还没有降临。

“王不留行是不能被人看到踪迹的。”王杰希淡淡地说，“我拥有他很久，但总有放手退场的那天。”

“荣耀也一样。”他说，喻文州安静地看着他，眼底的墨色像是深深的漩涡。

“我有种感觉，你退役后可能不太容易见到你了。”喻文州看着他。王杰希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问：“比赛结束后有没有时间？”

嗯？喻文州一顿：“有，怎么？”

“想请你帮个忙。”王杰希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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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欢乐的he（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