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栖夜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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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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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头一天晚上睡眠质量不佳，第二天早上王杰希还是准时地醒了过来。比闹钟早五分钟，每天都是这样，生物钟十分稳定。他站在洗漱间对着镜子刷牙时方士谦给他打电话，一大早就骚扰他不说，还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

「老王啊，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回事？看着挺正常的，结果怎么比我病得还严重？」方士谦困惑不已地找他抱怨，故事的梗概非常俗套，方士谦被家里逼迫相亲遇到极品女，两人疯狂互相嫌弃，但拉拉扯扯有一段时间了居然还没互相拉黑，聊天记录里常年保持着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的暴力画风。

套路似曾相识，可能在某本上课没收的言情杂志上见过。王杰希耐心地听了几分钟，决定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明槽暗秀，言简意赅地说：“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我不是，我没有。方士谦为自己申冤：“严肃点老王！说正事儿呢，你不要把话题突然带向爱情故事突然发生的走向！”

王杰希眼皮都没抬一下，任凭放在置物栏里的手机发出方士谦辩解的声音，抬手去拿擦脸的毛巾：“还没告白？那你抓紧一点，天造地设正合适的放跑了，以后想再找到个脑子出问题看上你的就不容易了。”

这是亲哥们应该说的话吗？！方士谦威胁他：“再瞎说实话我打飞的过去揍你了啊！”

王杰希：“……”

没过几秒方士谦自己就绷不住笑了，在电话那头笑了一阵后又叹了口气：“唉，就是，要说喜欢吧是还挺喜欢的，看到她就觉得挺开心，但是要说爱得死去活来那肯定也没有。先试试倒是个办法，但万一最后还是觉得不合适分开了，那又像是玩弄感情了，我妈估计要把我腿打折……人生就这么长，要是随便找个人和自己共度余生，想想也太可怕了。”

这个世界哪有无缘无故的爱。所有的爱都是二次进化出来的。方士谦还在纠结自己的感觉，王杰希带着手机下了楼，坐进车里后说：“要是有感觉的话就试试吧。喜欢这种事情就像是一颗种子，你给它机会，给它成长的空间和帮助，它就能破土发芽，在你的心上扎根。要是两个人再勤奋一些，遇到病虫害时积极处理，共同朝一个方向去栽培努力，那它早晚会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让你们能在累的时候去树下坐一坐，天晴的时候在树荫里遮遮凉，下雨的时候在树叶里避个雨，老了的时候倚靠着树头碰头睡一觉，这就是一辈子的爱情了。”

方士谦简直难以置信：“你还是你吗老王，你不教生物改教两性婚恋了啊？”

王杰希简直懒得回这种幼稚的问题，车开出小区，王杰希求真务实地说：“高中课程里没有两性婚恋这门课，我开车，先挂了。”

恩。方士谦应了一声，在他挂电话前轻描淡写地问：“你和你家小孩儿怎么样了？”

王杰希顿了下，说：“结束了。”

饶是一直不赞同这件事的方士谦，听到王杰希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后都有片刻沉默。他的语气太平静了，方士谦离他十万八千里远，根本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后一看手机，发现王杰希并没有挂他电话，通话屏幕一直安安静静地亮着。

有些话压在心里太久，根本无法随着一切的结束而自行消弭。方士谦作为一个见证者，多少能明白王杰希现在这样清醒又迷茫的状态，无声地叹了口气，主动问他：“你刚才不是还说感情是一颗种子吗，你要我给自己机会，那你自己的呢？”

王杰希回答得比想象中要快。

“种子和种子天生就是不一样的。”王杰希的声音从听筒里带着写沙沙声响，“这个世界这么残酷，哪有那么多公平可言，他早晚该知道。”

那你呢？方士谦问。

王杰希说：“我姑且当一个失败的反例。”

 

即使王杰希自己把事情想全世界挑明了说，恐怕也很难有人会相信他和喻文州不久前刚经历过什么事情。每天早上的固定送作业时间，喻文州抱着练习册进来，见他在也没着急走，把名单翻开给他看：“今早差六本作业，五个没写的名字都在上面，还有一个今天没来，我口头汇报一下，还请老师放他一马。”

呦呵，谁啊？方世镜办公桌就在斜对面，本来正忙里偷闲地打一盘斗地主，听到这话饶有兴致地抬起头来：“很少见你包庇人啊，谁没来，和你关系特别好？”

是郑轩，昨天吃东西吃得不太对，不幸肠胃感冒，现在不得不虚弱地躺在宿舍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喻文州带着点笑意答，又自然地转头看向王杰希，说那老师没事我先走了。

恩，去吧。王杰希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在他走之后拿起写了他字迹的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以期从中读出点什么。但喻文州厉害的地方正是在于如此，在他没把一颗心都向着王杰希敞开的时候，王杰希判定某些事情都只能靠他的直觉和喻文州的一点小破绽，现在他对自己的心把握得更好，王杰希内心其实非常明白，只是依然看了很久。

他和喻文州，正在飞快地生疏起来。

以前好像一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认真说起来的话，他们之前也只比现在多一个星期日白天的相处时间，但是人与人之间若是本来就没有缘分，靠一根弦勉强维系在一起，一旦崩裂，就会双双被推得更远。王杰希某天在五班上完课，出了教室门走向办公室，喻文州从楼下上来，他们在走廊里短暂地打了个照面，什么也没说，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开。

他的头发似乎长了一点，细碎的头发在耳朵后面柔软地趴伏着，看上去手感很好。王杰希天天都能见到他，平均每天给他上两节课，相处时间将近两个小时，但喻文州依然有一些让他觉得猝不及防的变化，好像突然之前这个人就一点点变了样子。

是的。王杰希心里告诉自己，这样才正常。

 

喻文州搁在他家里的账号卡，之后再也没来取过，可能是他觉得无论是为了这件事单独跑来一趟，还是特意跟王杰希仔细叮嘱，都有点不太对劲，还可能是干脆就直接A了这个游戏，总之问都没问过一句，就让账号卡待在王杰希的家里自生自灭。王杰希总是觉得他有天会用回来，不忙的时候就会上线帮这个号打个日常攒攒装备，但是又不会跟孙哲平他们组团一起，一个人独来独往，像是在保守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一次他上着索克萨尔做任务的时候，突然接进来一条密聊。对面的剑客问他：「是本人吗？」

王杰希看着对方的职业顿了顿，敲了几下键盘：「不是。」

哦。对面随即发过来一个对战邀请：「打一场吧，账号卡原主坑我不浅，我又打不过他。」

那你就更打不过我了。王杰希将这个提醒提前跟对方说明，对方没有再说话，PK请求也没有撤销。王杰希活动了下手指，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在竞技场对打了不到两分钟，对方就倒在了地上。

剑客在竞技场房间里说：「再开一场。」

 

他们一共打了二十七次，剑客二十七负零胜。王杰希操作着索克萨尔走到他面前蹲下，问他：「还打吗？」

剑客说：「不打了，现在的我打不过你，你下手也太狠了。」

王杰希看了屏幕几秒，低头打字：「是你说对上你不能放水，要竭尽全力的。」

这倒真的是他说的。喻文州看着屏幕，索克萨尔的造型他很熟悉了，装备栏里武器和法袍升了级，看上去陌生又熟悉，不过打法一点都不像他。

他慢慢地打字：「下次把快捷键也换成你自己常用的那套吧。」

「总有一天我会赢的。」

————TBC————

*6.21打卡

*几个注意事项：

万里风不是虐文（不服不辩

我是个砂糖作者（不服出去